15.
“晚安。” 不知他看出了多少我的内心所想,反正一句也没过问、只是拋出了一个晚安后怡然自得的走了。 真的很像金主。 吐嘈了一句,也没有要熬夜的打算、索性关灯睡了。 床上还有江邵年躺过的馀温。 大不了就在探明真相后回来找他嘛。 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脑中突然浮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我就吓醒了,睡意全无的那种。 江邵年是给我下蛊了吗? 为什么还会想要回来找他啊?他身边又不缺我一个,回来找他干嘛啊。 我猛然坐起。 这种像怨妇的语气是怎样?该不会真的因为江邵年的几句话栽进去了吧? 我瞳孔地震。 虽然最近他是对我不错,但远远没有到我要对他动心的地步啊。 怎么越说越怪。 我又不是gay,动个毛的心啊。 赏了自己一个巴掌去打断想法后,我努力进入梦乡。 即使昨天没睡好也不掩饰我尽责的事实。 “邵,六点了。”清晨,我一如往常的敲响他的房门。 其实有时候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公司又离这里不远、也没有什么例行公事要花这么长时间啊? 要说是因为多年的习惯……看了一眼江年的臭脸后我乾脆俐落的否决了这个不靠谱的理由。 回房随便洗把脸、把早餐端上桌,刚刚好卡着他下楼的时间。 有点得意。 虽然摸不透看不穿他的想法,但要是说了解他的动作、习惯,也许他父母都比不上我。 “专心吃饭。” 江邵年轻轻敲了两下我的盘沿。 静不下心的毛病一直改不掉,不管做什么脑子里都一直在想事情——就算我刻意保持放空也没用,一样吵个不停。 而他应该早就习惯了,但每天依旧还是要讲上那么几句「专心」。 算是为数不多的默契吧。 公司里一直有针对我的酸言酸语。 当初和江邵年一同空降来的时候便有了,但毕竟人江大少爷是真会投胎,所以引起公愤的只能是我这个不知道哪鑽出来的空降兵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有我你们这群人都死了十来遍加八百个来回好吗。 看着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听着下属滙报明显不耐烦的江邵年我出声打断。 “黄部长,今天先这样吧。” 被我打断话头的男人先是瞪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江邵年、对上他同意的眼神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觉得怎么样?”江邵年转头问我。 “一塌糊涂。”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他贪钱的计画可行率蛮高的,如果没有被我们看出来的话。” 他没有说话,瞳孔中不带一丝波动。 “炒了他吗?”我问。 不懂怎么还有人敢在这家伙面前耍花招,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裁掉的人不够多吗? 当初接手子公司后江邵年一上来就把江父安插的眼线一个不漏的拔了。 鬼知道为了填那些空缺我挖了多少墙角。 那时整个企业都在转型,一个弄不好资產都会大缩水,能提出方案和有效行动的主要还是江邵年虽然他大概只是为了未来接手时可以方便一点才出手的。 反正江父那时没法管他被拔的钉子——也可能是不敢管,或是纯粹认为只是子公司而已翻不起浪花? 不重要,总之,现在状况稳定下来后江父一个精明商人的本性也原形毕露,想要重新牵制他儿子的势力。 就像是刚才那位黄部长。 只能说物随主样,除了手段低级了一点,那贪财的姿态是一模一样啊。 “不用。”江邵年终于接话了。 欸? 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反正就算炒了一个,那老头又会再派人来,不如就让这个没什么能力的草包待着吧。”他少数的一次说这么多话,和之前那个疾风励行的家伙完全不一样了呢。 江邵年勾着唇角,对我笑。 “一直找人填空缺也挺累的吧。” 我皮笑肉不笑。 还知道体谅我的工作量啊。 人挺好。 午餐吃的员工餐。 江大少爷自然不可能吃这种东西,但又坚持要和我吃饭,只能每天像智障一样外带员工餐去和他吃午餐。 “叮。”电梯停在不是餐厅的那一层,一群人鱼贯而入,其中还有不少新面孔。 最近有缺人吗?什么时候招的?我怎么不知道? 到了。 没再多想,我往排得水泄不通的队伍盛饭去了。 还有人在等我吃饭呢。 虽然是可以和大少爷吃一样的,反正左右也不过是多一人份的事,想来领着高薪的厨师并不介意多做一份,但那个分量是真的吃不饱啊。 可能对每天往那一坐最多走去开会的江邵年来说刚好,但我一个跑上跑下打杂的、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社畜实在是无法吃的那么精緻。 餐厅根本是战场,挤在队伍中间,我想。 员工餐不用钱,那群人大概是当吃到饱在吃,满心满意只想着怎么吃回本。 好不容易抢到一份饭、再回到楼上已经是十五分鐘后的事了。 “不吃饭吗?”江邵年没像平常一样把饭摆好,慢条斯理的边等着我回来边吃。 我刚坐下、便当盒都没来得及打开,江邵年又整个人趴上来了。 “晚餐想吃什么?” 我习以为常的塞了一口饭,答道:“通常你这样问就代表今天不能好好吃饭了。” “真聪明“”他半瞇着眼,拍了拍我的头。 把我当狗了是吧。 懒得和他计较,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所以晚上要去哪?我要先安排车。” 江邵年走到我对面坐下,报了一家常有宴会举办的酒店名字给我。 饭桌上重新归于寧静。 那个黄部长长的有点眼熟。 身边有人姓黄吗? 社交圈太小,百分之八十都和江邵年重叠,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答案。 算了。 吃饱比较重要,不然等一下没得吃我一定直接饿死在酒店。 ……………… 啊,想起来了。 载着江邵年往宴会地点、停红绿灯的路上,突然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黄品谦。 毕竟没见过几面、少数的几次遇见也是在灯光昏暗的情况下,而且那时一门心思都摆在完成邵交付给我任务上了,根本记不清他的脸,现在没有马上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再加上父子俩除了眼睛哪哪都不像,能猜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厉害了。 绿灯了,我踩下油门,想到,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他妈没了可以拿到药剂的门路,断了药之后那双脚说不准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反正都消失在江家的视线这么久了,早就没人在乎曾经那个被江邵年勒令去死的家伙在哪里苟延残喘的活着——看他爸被当成眼线送来,职位也不算低的样子,生活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猜出来了?”一直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江部年突然开口,藉着后视镜和我对视。 有时候要不是因为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大概也很难懂那些没头没尾的问句。 “嗯。”我点头。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欸。 “因为繆太好猜了。”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他又突然加了这么一句。 最好是,如果真的那么好猜我那有可能安安稳、好吧,可能没有安安稳稳,但总归大致上是平安的活下来了。 在心里吐嘈,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回话:“怎么不说是因为你,太聪明所以才猜得出来呢。” 江邵年又勾起笑:“原来我在繆心里评价这么高啊。” 废话,但凡你笨一点我前几年都不用活得那么竞竞业业、提心吊胆的。 当然,这种话我是完全不敢说的,只是敷衍的回道:“我就没见过比你聪明的。” “是真心话。”他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点评道。 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依旧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而。 车开到停车场了。 江邵年还是在看着我:“想知道吗?” 我点头,好奇这件事好几年了,,终于等到主动他开口问。 “因为喜欢你啊。”他笑。 倒车的手一抖,我撇嘴。 这个疯子哪知道什么是喜欢啊。